舟山物产丰富，尤以海产为盛，然而在舟山东北的一座岛上，获取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“山珍”却成为了岛民们每年春季的致富经。

衢山岛地处岱山东北，素来有“蜈蚣之乡”的名号，每年四五月是岛上蜈蚣最多的时节，这时候不论男女老少都会上山寻找蜈蚣的身影，运气好的话一天抓的蜈蚣能卖上千元。

正值蜈蚣旺发季，5月9日，记者来到衢山镇龙潭村，跟随当地的村民上山抓了一回蜈蚣。

(资料图)

第一条收获

在树皮缝隙里找到一条大蜈蚣

韩阿姨家中晾晒的蜈蚣

■长在山间小道旁的茅草是捕捉蜈蚣的天然陷阱

韩养南今年64岁，是衢山龙潭村的村民，抓蜈蚣已有十多个年头。这天上午，记者走进韩阿姨家的小院，院子中间正晾晒着密密麻麻的蜈蚣，每一条都用竹片撑开绷得笔直，稍微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明显的药味。“小的一条卖1元，这种大的一条能卖3元2角。”韩阿姨说，今年蜈蚣的价钱不错，长度达到12.5厘米就能卖3元2角，“去年我记得大的蜈蚣收购价是2元多一条，今年价格高。”

过了中午12时，韩阿姨准备上山抓蜈蚣，平时她也常会在这个时间上山查看，上午有空闲也会去山里走走看看，运气好的话每次都能找到几条。上山途中路过一户人家，院子里也晾晒着不少蜈蚣。“收成怎么样？”主人家是韩阿姨的熟人，韩阿姨热情地上前帮忙打包晒好的蜈蚣，顺便邀请对方一同上山抓蜈蚣。

第一个目标地点是韩阿姨家田地旁的茅草丛。田间的小屋是她家的老房子，如今成了工具房。她从中拿出两副棉纱手套套在手上，提了把锄头，还拿了个塑料桶系在腰间用来装蜈蚣。“手套得戴两副，这样蜈蚣才咬不穿。我平时懒得戴两副，今年已经被蜈蚣咬了三回了。”韩阿姨说，被蜈蚣咬到手指是很常见的事，如果处理不彻底整条手臂连带肩膀都会痛起来，而大伙儿处理伤口的方法也很简单，就是用牙齿咬出毒血，再用棉线绑住伤口下端防止毒液蔓延，熬个两天就没事了。

田边的茅草丛被人用一根茅草系成了一捆，韩阿姨告诉记者，这就是用来捕捉蜈蚣的天然陷阱。“蜈蚣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，茅草系在一起，里面又暗又湿，蜈蚣特别喜欢爬进去吃露水和小虫。”

不过，当天是个大晴天，虽然气温合适，但这样晴好的天气对抓蜈蚣来说并不有利，“上午我来看也没找到蜈蚣，很多人都在说今天没蜈蚣，这里果然也没有。”

又解了几处茅草，蜈蚣仍旧不见踪影，韩阿姨也不气馁，和友人一起继续往山上进发。

终于在13点12分，解开一处茅草时，就见到一条蜈蚣趴在叶子上休憩。韩阿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。这条蜈蚣个头很大，背上泛着青绿色，长度明显超过了12.5厘米，宽度也至少有2厘米，能卖个3元2角的好价钱。“这是条‘青草蜈蚣’，是孵化时间较长的老蜈蚣，吃了青草所以身体泛绿。”蜈蚣爪子是衢山蜈蚣特有的金红色，在手里扭动非常活跃，试图咬手但是没法咬透两层手套，只能认栽被放到塑料瓶里。“早上解过这里的草，当时还没有，现在来看就有了。”终于有了收获，韩阿姨开心地笑了。

■抓到的蜈蚣不能晒得太干，也要当心发霉

5分钟后，在另一处茅草，有一条蜈蚣恰好趴在韩阿姨左手边，从记者的角度能看到一排金色的小爪子，但那里正好是她的视觉盲区，还没等人反应，蜈蚣就掉到地上不见了，粗略看个头不小，应该也是3元多的身价。韩阿姨说，只能明天再来看了，运气好的话它还会回来。和打草惊蛇不同，解开茅草的动作并不会将蜈蚣吓跑，它们会安静地趴在原处，但一旦人的手碰到了蜈蚣，蜈蚣就会迅速做出反应，掉落在地上钻走不见，要再找就难于登天，只能重设陷阱等待下一次相遇。“蜈蚣没有记性的，在一处吃了亏下回还会过来。”韩阿姨说。

在山脚找不见蜈蚣，两位阿姨开始往树木更葱郁的山上走。山间树木藤草横生，偶尔能看见结着红果的覆盆子。山路难走，稍有不慎就会崴脚或者被枝条划伤，但是阿姨们走多了，对路很是熟悉，更难走的路她们也走过。“这条路地上碎石很多，石头底下都有可能藏着蜈蚣。”韩阿姨边说边用锄头翻开石头寻找。

“这里有！”过了一会儿，同伴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。只见在一棵树开裂的树皮间藏着一条硕大的蜈蚣，阴暗的夹缝成了它的藏身处，但最终还是没能帮它躲过衢山人的“火眼金睛”。随后，阿姨们又在树皮缝隙里找到了几条蜈蚣，地上的碎石间也有收获。“有的人还会放旧衣服、蛇皮袋在地上，蜈蚣也会钻进去。”

“过去我们抓蜈蚣会拔掉它的毒牙，现在都不拔了，改用温水泡。”韩阿姨说，抓到的蜈蚣要用温热的水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，水不能太烫，不然蜈蚣会断裂，“泡完蜈蚣基本就死了，也有的没死只是晕了，这时候倒出来用竹片把它撑开，收购的人随身带着一把尺，是按长度算钱的。”

晒蜈蚣也有讲究，不能晒得太干，否则蜈蚣会变脆，捆绑的时候容易断。晒蜈蚣要保证蜈蚣的完整性，尤其是头部不能掉落，不然收购的人是不要的。“晒得半干是最好的，但是没晒干的话，蜈蚣容易发霉，所以要收起来放在冰柜里冷冻，这样可以一直保存到来年。”韩阿姨将用竹片撑好的蜈蚣按大小整齐排列，晾晒完毕后五十条作一捆用塑料绳绑住后放入纸盒存入冰柜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收蜈蚣的人上门。

■每年四五月蜈蚣最多，勤快点冬季也能抓到

据当地人介绍，龙潭村是纯渔业村，留在村里的大部分人是靠捕鱼和与渔业相关的业务为生，抓蜈蚣并没有形成规模化的产业。由于衢山盛产金头蜈蚣，一到季节，整个衢山各个村的村民都会上山抓蜈蚣补贴家用，这也是衢山人世世代代的“特色活动”。龙潭村算是衢山这么多村里蜈蚣数一数二多的地方，“也有人养殖蜈蚣，圈一块地，把小蜈蚣抓来放进去，长大了它会产卵繁殖。也是原生态养殖，算不上是纯人工养殖。”

蜈蚣药用价值很高，有解毒散结、通络止痛等功效。在衢山有专人与药店对接，负责从村民手中收购蜈蚣再卖至岛外。“我们小时候还会拿晒干的蜈蚣炒蛋吃，小孩子在端午那天吃了蜈蚣炒蛋，身上就不会起疹子。”

抓蜈蚣虽然累，但成本低且收益可观，蜈蚣旺发的时节如果运气好，一天就能抓个三四百条，挣上千元。“个别厉害的村民这段时间抓下来已经挣了一两万元了。”当地人介绍说，过去衢山人抓蜈蚣会用一种特制的小锄头，而现在捆扎茅草设陷阱的方式效率更高，这也是衢山人根据蜈蚣习性想出的办法。

春季气候温暖潮湿，蜈蚣最喜欢这样的环境，因而每年四五月山上的蜈蚣是最多的。“3月份开始就有蜈蚣出现了，其实全年都能找到，只不过春季最多。等到6月份以后，我们就不去抓了，一方面是蜈蚣变得很活络，很难抓，另一方面是天热了人身体吃不消。只有勤快的人会继续上山抓。”韩阿姨说，等到秋冬天气转凉，蜈蚣就会藏到更深的地底，只能拿锄头掘开土地才能找到，虽然这时的蜈蚣已经变得不再活络，但要找到它得费不少力气。“我们衢山人胆子都很大，愿意找这种毒虫。抓蜈蚣就是‘石头变黄金’。”